第383章 二商2(第2页)
二商猛地惊醒,浑身是汗,想起梦里的事跟真的似的。
转天就去老宅子那儿打听,现在的房主是个外乡人,二商咬咬牙,花了些银子好说歹说,才把房子租下来。
带着儿子去屋后除草,果然在蓬草底下挖到个破坛子,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五百两金子,封条上还写着大商的名字——敢情是当年强盗没搜出来的家底。
这下二商挺直了腰板,关了胡饼摊子,让自己儿子和栓柱在街市上开了间布庄。
栓柱这孩子看着文弱,脑子却好使,算账从来不出错,收多少钱、花多少本,一分一厘都跟二叔说得明明白白。
来买布的主顾都说:“这小伙子眼神清亮,说话实在,跟他打交道放心。”
二商听了心里熨帖,想起哥哥托梦的话,看着栓柱就跟看自家娃似的,有啥好东西都先紧着他。
有人背地里嘀咕:“当年老大家对老二那么狠,现在倒让侄子占了便宜,图个啥呢?”
二商听见了只是笑:“栓柱是商家的根,他爹做错了事,孩子没错。
再说了,当年要不是哥哥托梦,咱哪能过上这日子?”
这话传到栓柱耳朵里,小伙子半夜跪在二商房门口磕头,被二商拎起来揍了屁股:“跟叔客气啥?好好学本事,将来撑起商家门面才是正理。”
从此,布庄生意越来越红火,二商看着俩孩子在柜台前忙忙碌碌,想起那道曾经隔开两家的土墙,如今早没了踪影。
地窖里的金子早化成了货架上的布匹、柜台上的算盘,还有栓柱手里一本本记得工工整整的账簿——有些东西,墙隔得开;有些情分,却像窖里的金子,埋得越深,越亮堂。
栓柱长到十八九岁时,大商媳妇得了场大病,家里早就卖光了田产,连口稠粥都喝不上。
一天夜里,栓柱抱着二商的腿哭得直抽抽:“二叔,我娘快咽气了,求您给点粮食吧……”
二商媳妇正在灯下纳鞋底,听见这话把锥子往桌上一摔:“当年她指着鼻子骂咱们‘各过各的’时,咋没想到今天?没粮食就喝西北风去,跟咱有啥关系!”
二商蹲下来替栓柱擦眼泪,看见侄子袖口磨得亮,想起哥哥临终前那滴泪,叹了口气:“孩子孝心难得,咱不能跟死人计较。”
第二天就让伙计按月送两袋小米过去,媳妇在旁边嘟囔,他就装没听见。
一来二去,媳妇见栓柱每次来都规规矩矩磕头,慢慢也没再念叨。
又过了几年,布庄开了分店,地窖里的金子早变成了临街的铺面,二商头白了一半,腰也弯了。
这年秋天,大商媳妇咽了气,栓柱披麻戴孝办完丧事,回来就跪在二商面前:“叔,您养了我十年,如今我该自立了。”
二商却把一大家子叫到堂屋,抱出两大本账册:“你爹走得早,这家里的营生,有你一半功劳。”
说着把东跨院的房契、布庄的钥匙往桌上一放,“东边铺子归你,西边归你堂弟,咱爷俩各过各的,往后别学你爹那套。”
栓柱捧着房契直掉泪,二商媳妇在旁边抹眼角——这些年她早想通了,当年要不是栓柱跟着卖胡饼,家里哪能攒下这份家业?再说了,看着侄子把账算得明明白白,比亲儿子还实在,心里早软和了。
村里的说书人讲到这儿,总爱加句评论:“老大家当年砌高了墙,却没挡住报应;老二家拆了墙,反倒得了窖金。”
其实蒲松龄早就在书里写过:大商这人,钱眼里打转转,老婆说啥是啥,连亲兄弟都不认,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;老二呢,虽说早年听媳妇唠叨,但关键时候拎得清,该帮就帮,反倒日子越过越敞亮。
你看这兄弟俩,差就差在一个“心软”
一个“心硬”
,墙能隔院子,可隔不断人心啊。
后来有人在老宅子遗址看见,当年那道土墙早塌了,断砖缝里长出两棵槐树,树根在地下盘缠交错,枝叶却朝着两边伸展——就像这兄弟俩的故事,恩怨情仇都埋进了土里,可总有那么点情分,像树底下的荫凉,风吹不散,雨淋不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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